Nov-3 西美尔与猫

现代人就像猫,高傲、矜持、无害、谨慎。拥有自己的小天地。想出去冒险,又害怕受伤。

在城市生活和商品交换的背景下,个人以贬低客观世界同时贬低个人为代价而获得自我保护。自我保护的需要还影响了城市生活中的互动方式,当两个人彼此走近时,每个人都急速地扫视一下对方的面孔,当他们擦肩而过时又都转移了目光。这种互动方式也可称作对待他人的¨外在矜持¨(external reserve),这一¨外在矜持¨不仅根植于冷漠——像根植于腻烦态度一样——而且根植于¨轻微的嫌恶,相互的疏远和排斥,它们会在亲密接触的那一刻突然转化为憎恨和挣扎(尽管转瞬即止)。 西美尔所描述的这些神经质行为,其实是人们在和人、事的亲近以及疏远之间犹豫不定的结果。他们小心隐匿真实的自己,不愿陷入责任共契和道德相依的网络中。隐匿既反映身体的畏触,更反映心理的畏触。 齐美尔将这种畏触症看作现代社会的一个心理特征,他认为这个时代弥漫着一种由于紧张、期待和未释放的欲望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它根植于和自然不断增加的距离以及以货币经济为基础的城市生活强加给我们的极端抽象的存在。

这时候,偶像,或者说有着空间时间和心理距离的亲密伙伴的出现,就有了其心理基础。

偶像从表面上看,是人对期待的一种外化 ,有对于自身的期待,亦或者对于有关自身对象的期待,总的来说是对于自身及自身利益关系的期待。

建立在货币经济和市场经济基础下的城市生活,人们是被迫选择疏远的,因为陌生人的增加,互动密度的增加,人际交流的心理成本也增加,人无法负担那么多的深入交往了。

但人又渴望亲密关系,至少渴望一种心理支持,这种支持只有以某种物化的存在,只有通过某种信仰和仪式的客观显现才能获得。

偶像就是这么一个既亲密又陌生的人。他一直离你很远,但你对他是很“熟悉”的,你好像知道他的很多事,甚至比你了解周围人更多,他对于你来说是亲切的,更是优越的,是满足自己期待的。在这种关系中,在和他的“交往”中,你不需要负责,你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这让你感觉到一种安全,感觉到自己在这种关系中是不会受伤的,不管是靠近、支持、远离、讨厌这个人,都不会带来更多的心理压力。相反,他就像一个洋娃娃,你可以随意打扮他,幻想他,从而满足自己的心理期待和欲望,更重要的是,他给你一种现时的安全感和力量感,能缓解你对于未知和未来的紧张。

对于这个极容易产生倦怠和厌世的现代社会来说,偶像的存在,提供了一种不可能但又可能的理想,或者说,提供了一种希望,你如果相信这种人造的幻想,你如果接受他想向你传递的信仰和仪式,你就能收获一种如同宗教般的体验,这种体验能带给你意义、秩序以及目标。这对于社会和个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