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文字看东西方思维 — 再从大思维到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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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论﹕大脑﹑思维与语言文字

大脑信息系统的结构﹕

大脑是人类的信息处理中心﹐这如同是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CPU’(Central Processing Unit)﹐这种信息处理的过程就是我们所谓的‘思维’过程。那么大脑是如何思考﹐又或者如何具有思维能力的呢﹖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要从认识大脑的结构开始。 大脑由大脑细胞(neurons) 所组成﹐大脑细胞与身体其它部份细胞的不同点﹐在于它们有轴突(axons) 和树突(dendrites) ﹐大脑细胞之间就以轴突与树突接触的方式连接, 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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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突触’为神经的功能性接触点﹐神经冲动是以电或化学的方式由一个神经元传递到另一个神经元。图中‘箭头’表示神经冲动由一个神经元轴突的终末分枝(TA)或末梢传递到另一个神经元树突。)

突轴是一种大脑细胞的延伸分支﹐它的形状长而细。最短的可以只有几毫米长﹐最长的可以有超过一米的长度﹐这种长的突轴用来连接大脑在另一边的细胞﹐这就是说在大脑不同位置的细胞部份﹐也可以通过这种长突轴相连。神经脉冲是由一些微弱的电流组成﹐当这股电流从大脑细胞的一端传至另外一端后﹐在开始这一端的突轴会因为接收到电流信号而分泌出一种叫‘神经传递素(neurotransmitter)’的化学物质﹐这种物质就会通过渗透的方式﹐穿越在两个大脑细胞之间的缝隙﹐接触到下一个细胞的突轴﹐令它触发下一股的神经电流﹐然后再传至这个大脑细胞的另一端来激发再下一次的‘神经传递素’分泌。神经信号的传递﹐基本上就是以这种大脑细胞的‘接力’方式来进行的。突轴是一个信号发生者和传播者﹐而树轴则可以理解为一个信号的接收者﹐两者的合力就达成了整个‘接力’ 过程。以上的描述只是一个微观的传递动作﹐在宏观方面﹐我们要想象到每一个细胞可能同时接触到上千个其它的细胞﹐这令到在一瞬间内﹐这个细胞可能从其它细胞那里接收到上千个神经信号﹐再在第一时间内把它传到另一个细胞﹐我们可以想象﹐整个大脑细胞的‘网络’结构呈现的是立体形状。正如上文所提到的﹐因为突轴的长度不一﹐这令到大脑细胞不单在局部区域内有网络式的联系﹐而且位于各区域的细胞也有跨区域之间的接触。大脑细胞之间的接触将会以可能是上千倍几何级数的方式向外发散﹐一个细胞连接上千个其它细胞﹐这上千个中的每一个细胞可能再接触到接着来的上千个细胞﹐这种‘庞大’的网络结构令当今任何一个人为的网络系统(包括计算机或电讯网络)都无法与之比拟﹐而且它的信息处理速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要了解大脑处理信息的惊人速度﹐对于这种经验问一问自己就清楚了﹐以我们的大脑来说﹐处理一个图像或产生一种想法又需要什么时间呢﹖﹗这就是大脑的信息处理速度。

当我们明白过大脑的基本结构和了解过大脑有如此‘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后﹐我们就可能会问到﹐究竟这些大脑处理的‘信息’ 又从何而来呢﹖大脑空有这样强大的处理能力﹐如果没有可以处理信息的话也是徒然。信息在大脑这台处理器中﹐基本上是以传送﹑转换和储存等形式来处理﹐这样也需要来自外部的新鲜信息。接收外部信息的机制就是人类的感觉器官﹐人类的感觉可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视觉﹐听觉﹐触觉(包括﹕身体上的触觉﹐味觉和嗅觉)。

相对于输出信息的器官﹐在没有媒体的帮助下﹐人类主要的信息输出器官为发声器官和身体动作(这个包括了身体语言﹐如眨眼﹐手语﹐这里不包括书写(因为书写需要媒体如笔纸等))。可列表如下﹕

接收器官 视觉 听觉
输出器官 身体(提供动作) 发声器官

总结而言﹐以人类的感觉器官来分类的话﹐将会有以下的信息输入大脑﹕
视觉﹕物体的静态或动态图像﹑图画﹑手语(和一些肢体语言) ﹐文字符号
听觉﹕说话语言和自然的声音(包括人类发出的非语言声音)
触觉﹕味道﹐气味﹐皮肤对外界的感觉

以上这些信息都可以输进大脑﹐并且可被大脑作处理﹐同时大脑也就是通过处理信息的过程来认识外部世界。这样﹐大脑对外部输入或内在储存信息的处理过程就形成了人类的思维过程。

以外部信息的功能性来划分﹐这些输入大脑并对大脑细胞起刺激作用的信息可分为‘语言’和‘非语言’信息两种。‘语言’信息是一种人为的信息组合﹐通过视觉和听觉为渠道所收发的信息﹐如手语﹑肢体语言﹑口语语言和文字符号所携带的信息﹐这些语言信息具有如下的共同点﹕

至于‘非语言’ 信息就是‘语言’以外的其它信息了﹐如对象或人的静态或动态图像﹑图画﹑味道﹑气味和皮肤对外界的感觉。图画并非语言﹐因为图画不是由单元所组成的﹐虽然图画可以携带大量信息﹐但它没有‘语法’ 规则﹐因此不适合大脑的准确理解。

语言与思维﹕

在这里﹐我们带出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产生人类的语言’ 这个问题。语言的出现离不开人类集体群居的生活方式﹐群居令人类之间产生了在生活接触中沟通交流的必要和冲动。出于这种原始动机﹐人类需要在自己身上寻找一些工具或途径来达到沟通交流的目的。人类如同其它动物一样﹐首先在自己的身上开始寻找这种可以沟通的工具﹐因为这种可随时使用的工具不应受到外部环境的限制﹐因此这种工具最好是身体的一部份﹐而且与身体的感觉器官有关。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接触并终身使用这种工具﹐而且人类还可以随时随地的使用它﹐通过反复的操作直至完全掌握。

为了能够通过发送和接收信息来表达不同的意思﹐在开始时可能要指示不同的对象(这就是‘名词’的出现)﹐直至表达不同的行为(这就是‘动词’的出现) 。所以这种工具所携带的信息一定要有差别性﹐它的差别性可以区别不一样的信息(概念)﹐而且各个信息(概念) 都可以让大脑分辨和认识。因此﹐人类就要找出这种发出可辨别和不同信息的途径。幸好﹐人类的进化过程把人类完全与别他动物分离开来﹐既赋予了人类直立行走的本领﹐还有发出多种不同声音的能力(人类的喉部比其它的灵长类动物位于气管的较低位置﹐这样可令人类发出更复杂多变的声音)﹐直立行走令人比其它动物多出一双手﹐一双不需要从事行走和支撑身体的自由之手﹐而且手上有十个指头皆可灵敏活动。所以﹐人类就可以利用发声器官来传送不同的语音—口语语言﹐之后通过听觉来接收语音﹐又或者用指头或上肢体的动作(但肢体动作最后简化为手部动作) 来传送不同的视觉符号—简单的‘手语’﹐再以视觉器官来接收。由此可知﹐人类具有两种可发展的沟通渠道﹐或者可以说是两种发送与接收信息的方式。但是﹐最后人类只选择了口语为主要的发展对象﹐令口语成为了我们在书写文字以外的唯一沟通工具﹐而手语只成为我们专门为失聪人士开发的交流工具而已。如果我们有兴趣思考一下﹐为什么口语胜过了手语而成为人类主要交流工具的问题﹐要回答这样的问题﹐首先我们需要看一下以下关于口语和手语在使用(操作)上的利弊比较﹕

口语 手语 比较结果
不受光线影向﹐在夜间也可沟通 受光线影向﹐也受距离影响 口语优先
用较少的身体能量就可发声﹐比较容易 需要手部动作﹐动作比发声消耗更多能量 口语优先
口语交谈过程中﹐双手可作其它用途﹐如工作劳动。眼晴不需要集中看着对方。 手部不能作其它的任何用途﹐眼睛必须集中在对方的手部运动上﹐视觉器官完全被手语沟通所占用。虽然发声器官和听觉器官可作其它用途。但是对人类来说﹐双手是我们最主要的劳动工具﹐眼睛也是人类最主要的信息接收渠道。 口语优先
信息滞流时间短﹐下一个语音将会覆盖上一个语音。 信息滞流时间短﹐下一个手语符号将会覆盖上一个手语符号。 口语手语一样

由上表可见﹐相比口语来说﹐手语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样人类当然会选择口语作为交流的主要方式。但是人类放弃手语使用口语的原因﹐仅仅是基于两种工具在操作上的利弊﹐并非两者在传送信息的功能差异上。这就是说﹐有别于两者的操作利弊﹐对大脑处理信息的功能而言﹐口语与手语都同样对大脑提供到携带信息的作用。回顾上文有关的语言特性﹐我们可以发现﹐指头动作和口腔发出的声音﹐这两者都具备了语言的特性﹐这说明由指头动作组成的手语与声音合成的口语都能够制造出一个个具备一定复杂性﹑可重复和可辨别的语言单位, 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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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手语(‘ASL’American Sign Language)

这些语言单位不论是来自手语或口语﹐它们都同样可以对大脑构成‘印象’ ﹐这些以单位形式出现的印象就是信息的载体﹐当它们有规则地连贯出现时﹐就构成了‘语言’。因此﹐手语与口语都能够提供到同样的信息功能﹐对大脑的信息处理起到同样的作用﹐这就是说就信息处理的意义来说﹐口语和手语其实就是一种完全‘等价(相等)’的语言。

事实上只要我们考察一下现时的手语﹐就会了解到﹐手语可以具备如同口语一样的复杂性和表达能力。基本上﹐现时的手语来自模仿口语的方式而专本为失聪人士而设计﹐如ASL(American Sign Language, 美国手语)﹐不仅有表意的手语符号﹐也有表示英文字母的手语符号(如上图)可以组合出英文单词﹐这种手语表达能力可与口语无异。

因为手语与口语具有以上相似的信息携带功能﹐我们就可以认为手语与口语同为两种‘等价’的语言﹐这是从分析信息载体后得到的结论﹐但是大脑作为处理这种信息的主角﹐是否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口语和手语呢﹖如果这种假设是事实的话﹐这就说明大脑并非对口语存在着特殊的‘偏向性’ 。大脑需要处理的信息只要对大脑造成‘印象’ 的信息效果﹐也就不计较提供这种‘印象’的载体。这就是说﹐‘语言’ 的本质只是‘信息’ ﹐不论是‘口语’ 或‘手语’ 语言只要能够对大脑构成‘印象’﹐让大脑能够处理﹐这样就可以成为大脑可理解的‘语言’ 信息 ﹐这种沟通方式也就可以成为有效的语言了。

为了能够客观正确的认识这个问题﹐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看有关的实验结果。这个实验发生在七十年代﹐由加拿大心理学家Laura Ann Petitto与她的研究小组共同进行。这个科学实验的对象是两组初生的婴孩﹐一共有5个婴孩﹐第一组是2个失聪婴儿和他们的失聪母亲﹐他们的母亲都懂得使用ASL(美国手语)作交谈﹔另外一组是3个健全的婴儿和他们同样健全的母亲。在这个实验里﹐母亲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用口语或手语和自己的孩子沟通﹐教导他们使用口语或手语。研究小组通过婴儿进行这个实验﹐用意就是要观察他们学习语言的过程﹐因为他们都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对于语言这种人类的‘产物’ ﹐他们的大脑完全是‘白纸’一张﹐对此一无所知。研究他们掌握手语或口语的过程﹐就可以告诉我们人类的大脑如何由‘ 零’开始吸收和处理各种语言信息﹐这两种语言包括了视觉符号的手语和听觉符号的口语﹐同时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大脑是否因为不同的信息渠道而造成在信息处理上的差异﹐大脑是否对信息载体具有偏好性﹐又或者在大脑里已由先天基因设定了某一种语言具有优先性。

在本实验中﹐研究小组使用摄录机记录两组婴儿的发声变化和手部活动﹐观察他们在10个月﹐12个月和14个月这三个年龄阶段的情况﹐这个从初生到第14个月的时期就是我们称之为‘ 牙牙学语(Babbling) ’的阶段。在这段时期中﹐作为一个正常的婴儿在成年人的语言带领下(因为婴儿从听觉模仿中学习语言)﹐他们学习语言的阶段可示之如下﹕

时间(月) 婴儿表现
0-1 哭﹐发出的哭声没有特别的意思。 之后﹐哭声中有声音上的变化﹐可能指示的是饥饿﹑害怕或想睡觉等不同的感觉和意图。
1-2 开始发一些‘元音’ 语音﹐这是‘咕咕学语(Cooing) ’ 的开始。
2-6 发出更多的元音﹐向较有难度的元音挑战﹐除此之外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如咯咯的笑声等﹐这段期仍处于“咕咕学语(Cooing) ” 阶段。
6-8 可以发出一些组合了元音和辅音的音节﹐并且可以重复地发出这些音节
9-10 大脑开始能把某些声音—单词联系到对象或人物上﹐如知道‘杯’这个单词指示的是杯的对象﹐‘妈’ 这个发音所指的是眼前妈妈这个人。
11-13 可以成功说出单词﹐并且真正开始了使用语言的人生历程。

从实验观察中﹐研究小组发现失聪婴儿如同正常的婴儿一样﹐同样的经历了‘牙牙学语’的阶段。当然因为他们不能听到声音﹐所以也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用口语来‘咕咕学语’ ﹐相反﹐他们使用手指来学习。相对正常婴儿发出元音或元音与辅音结合的音节﹐他们会尝试以指头的不规则活动来模仿母亲的手语﹐慢慢地他们会做出一些手语的‘音节’(手指的组合动作) 。在开始的阶段﹐他们也像正常婴儿一样不懂得把手语符号联系到对象或人物上﹐但是经历了正常婴儿的所经历的相同时间后﹐他们最后也能成功进入使用手语的人生历程。

除此﹐根据另一项的实验结果﹐在父母双亲其中一方为失聪人士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我们可以视之为另类的‘双语’家庭﹐这些孩子就如同来自其它口语双语家庭的孩子一样﹐不会只是选择性地使用其中一种语言﹐这就是他们对口语或手语没有特殊的偏好﹐他们都能在需要的场合中或对需要的语言对象﹐既自由且流利地使用两种语言—口语或手语。

如果手语能够具备与口语同样的表达能力和语言功能﹐两者对于大脑的信息处理来说﹐就可以认为是两种基本等价的语言了。因为对大脑来说﹐手语和口语都能够通过视觉或听觉的方式向大脑输入‘符号’ ﹐不论是手部动作的视觉‘符号’ 或是声音构成的听觉‘符号’ ﹐它们的输入都对大脑‘烙下’了‘印象’ ﹐这个‘印象’ 就是信息的载体﹐‘印象’ 一旦联系上外部的事物就可以成为了我们所讲的‘概念’ 。因为这种‘印象’ 与视觉的图画不一样﹐它并非是独立或分散的﹐而是在‘语法’ 规则下作排列﹐这样就成为‘语言’ 。因此﹐手语与口语在提供‘印象’ 功能上令两者完全等同了。两者都是一些以不同方式可指示信息的‘符号(印象)’ ﹐而且每一个‘符号’ 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可以分别指示不一样的信息概念﹐还可以通过组合串联的方式来表达更加复杂的信息。这就是‘口语’ 和‘手语’ 的信息意义﹐以及具备了开发大脑信息处理能力的功能。‘口语’ 在当初因为出于人类之间的构通需要而产生﹐但是人类只要把沟通的对象反过来投放到自已身上﹐这种‘自言自语’ 的自我沟通方式就导致了人类思维过程的产生。有关思维与语言文字的关系﹐笔者将在下文中再作详细分析﹐现在我们再继续有关‘手语’ 与‘口语’ 对大脑构成‘印象’的话题。

在大自然中﹐因为人类具有特殊的发声器官而发展出语言能力﹐语言能力又在使用语言的同时开发了人类的思维能力。这样也就可以部分地解释到﹐为什么人类可以创造文明﹐而同为灵长类动物的猩猩猴子却不能﹐因为在生理结构的限制下﹐猩猩不能像人类一样发出这样多变的声音﹐因此也就没有人类这种独一无二的语言能力﹐而‘语言’ 对大脑造成的‘印象’ 刺激﹐又是开发思维的重要途径﹐于是无形中成为了人类和动物在思维能力上的‘分水岭’。虽然﹐猩猩这种动物并没有人类一样的发音能力﹐但是‘手语’ 在语言上与‘口语’ 等同﹐如果我们用等价的‘手语’ 代替‘口语’ 来教猩猩 沟通的话﹐那又会怎样呢﹖这又是一个大胆的实验﹐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下实验的结果吧。在1965年﹐美国心理学家Allen Gardner和Beatrice Gardner﹐把一只只有10个月大﹐名叫Washoe的猩猩放置在一个完全人类的生活环境中进行实验﹐在它完全学会基本的人类日常生活习惯﹐如‘进食’ 和‘如厕’ 等后﹐研究人员开始教它使用‘美国手语’ (ASL)。在开始的七个月中﹐它能掌握4个手语﹐以下就是接着来的发展进度﹕

对于学习手语﹐人类以发达的思维作为基础﹐这个思维基础是人类经历数万年而成的进化结果﹐猩猩虽学了几个人类手语﹐但是毕竟它的思维能力有限﹐所以也不可能从此就具有了人类一样的沟通能力。不过﹐这个实验的确说明了一个事实﹐只要是具分辨性的和可以自由使用的符号﹐不论是视觉的或是听学的﹐以此作为信息的载体对大脑造成‘印象’ 效果﹐有了这种符号提供的‘印象’ 效果﹐它们就可以成为大脑处理信息的‘素材’ 或者是‘工具’ ﹐这样不单可以开发生物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同时思维能力也由此而发展起来﹐Washoe毕竟表现出比其它猩猩具有更高的语言和思维能力。

从以上的科学研究成果可以令我们确信﹐大脑中不存在令口语成为我们当然语言的语言基因﹐人类选择使用口语作交谈工具的原因﹐完全因为是使用上的便利而已。这正如上文所列出的手语与口语的利弊比较一样﹐最初为了人类之间交流的需要﹐大脑只需要一些通过本身身体就可以发送和接收﹐以及可辨别的‘符号’ 来指示的信息﹐这里的信息也就是概念﹐概念指示出指事物﹑动作﹑空间﹑时间和逻辑关系﹐而人类的手语和口语都具有了这种功能﹐因此对于大脑来说两者都具备了同等的信息效力。

在本文开始的部份﹐我们一起了解过大脑中的细胞组织结构﹐我们得知大脑作为一个‘硬件’要比现今任何的网络都要复杂﹐但这只是一个硬件而已﹐那么大脑中的‘软件’和数据信息又从可而来呢﹖如果大脑在从未输入过任何外界信息的情况下﹐这就如同计算机中所有的储存单位在开始时﹐只是‘零化’的空白记忆一样, 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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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脑需要通过感觉器官有意或无意识地引入信息﹐在人类进化的初期或初生婴孩阶段﹐在还没有语言出现的时候﹐大脑里的信息状态可以通过下图表示﹕(因为还没有语言的出现﹐所以只有‘非语言’的信息。)

视觉(图像)﹕自然景物﹐人类或动植物
听觉(声)﹕自然界的声音
触觉﹕对自然事物的皮肤触觉﹐嗅觉(嗅)等

(注﹕虚线﹕指示大脑信息对外部世界事物的关系。 实线﹕大脑内部信息之间建立的联系﹐从信息角度看﹐由零的量变成了有意义的信息储存﹐在大脑细胞内一方面储存了对象的图像﹐另一方面也通过细胞自身信息状态的改变﹐把两个有关系的概念联系在一起﹐如鸟的图像‘鸟(像) ’和鸟的叫声‘鸟(声) ’ ﹐因为都出自鸟这个实体﹐所以两者在信息上有联系。)

从上图可见﹐本来是内部‘一片空白’ 的大脑世界﹐现在以本身的感觉器官接收到外部世界的信息后﹐大脑细胞就把图像和其它感觉信息储存下来﹐并且它们之间也建立起了相关的联系。这种由‘无’ 到‘有’ 的信息储存﹐包括大脑记录了事物的相关的联系信息﹐这种过程我们可以视之为大脑的‘开发’过程。在大脑中﹐相关信息的储存和上图以直线表示的联系越多﹐可以反映出大脑内的信息也就越复杂﹐同时也发展出更强大的信息处理功能。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当语言因人类交谈的需要而产生后﹐语言所发挥的功能再不只是一种纯粹的交谈工具而已﹐同时也直接开发了大脑的功能﹐这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语言的‘副作用’。不过﹐我们可以肯定﹐人类文明完全受益于这种‘副作用’﹐见下图﹕(下图有改)

(注﹕‘(言) ’表示这是一个口语语言的概念。) 正如上文所提到的﹐手语对大脑信息处理来说完全等价于口语﹐所以在失聪孩子的大脑中呈现的是如下的‘概念’(如下)﹐ 我门发现口语与手语只是在概念获得的途径上有差别而已﹐而在信息的价值和概念联结的方式上是完全无异的﹐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手语’ 发展出的思维与‘口语’ 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两者都具有相同的思维能力。(下图有改)

(注﹕‘(手) ’表示‘手语’ 概念。) 由上两图可以反映﹐当语言出现后﹐概念的数量增加了﹐除了图像和听觉概念外﹐也增加了‘语言’(包括‘手语’ 或‘口语’) 概念﹐而且大脑细胞之间的信息联系也呈现出更加网络化﹐大脑功能因而得到进一步的开发。不过﹐这只是第一个阶段而已。在这一阶段内﹐语言概念只限于指示事物名称的‘名词’﹐没有涉及到表示‘名词’之间动态关系的‘动词’﹐动词将会在名词之后出现﹐这个动词除了可以表示两个对象的动态关系﹐如‘老虎吃兔’﹐ ‘树开花’等﹐还可以在表示个体的‘我’(这个‘自我’意识在大脑有一定开发程度后才开始萌生) 和外部物体的关系﹐如‘我吃肉’﹐ ‘我想去那里’等。但是﹐因为名词出现在动词之前﹐所以当时的语句顺序会呈现为‘主宾谓’ 语序﹕名词(主语)- 名词(宾语)- 动词(谓语) ﹐一般的句子就成为﹕‘老虎兔吃’﹐ ‘(我) 肉吃’﹐ ‘ (我) 那里想去’。从语言历史可知﹐虽然现今大部份的语言都是‘主谓宾’的语序﹐但是从历史文献上发现﹐这些语言在早期也经历过‘主宾谓’或者无固定语序的时期﹐包括汉语和英语。现今的日本﹑韩国﹑蒙古﹑土耳其和印都(印度) 语等都是‘主宾谓’ 语序的代表。

那么动词的出现又如何在大脑细胞中凝聚概念信息呢﹐请看下图所表示在动词出现前和之后的分别﹕

动词出现前﹕

看过‘鸟吃果’ 的情景后﹐大脑把这个情景以图像的方式记录下来﹐同时把这个图像信息与现存的‘鸟’ 和‘果’ 概念联系起来。

动词出现后﹕

如果需要表示这种较为抽象的动词概念﹐就只能通过语言来作指示﹐大脑通过‘口语’ 的语音作为‘印象’ 携带起动词的信息。动词的产生最后令到人类的语言变得完整﹐因为完整的句子在这时也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语法规则’ 的诞生﹐‘语法规则’ 规范了各个词语在句子中的空间位置和语法功能﹐也就是单词与其它句子成员的关系。

概念储存的数量﹐而且还进一步多强了网络化﹐也因为引入了动词这种关系性词语﹐这导致了逻辑和语法的萌芽。因为动词并不象名词那样﹐可以被单一的图像直接指示﹐这就是说﹐动词并非指向如 “树” 或 “山”一样的对象﹐它是一种较为抽象和升华的概念﹐人脑需要在经验过为数不少有关于动物或人类进行某个动作的场面后﹐才能总结出某个动作概念。如‘吃’这个动作﹐大脑要观察过不少关于‘吃’的‘场面’才可以提炼出‘吃’这个动词﹐对它加以认识并在最后把它与‘吃’ 这个口语单词联系上。在这个动词的认识过程中﹐大脑的信息处理就牵涉到一定的‘归纳分析’ 等逻辑过程﹐这可以算是大脑在思维力上一个质的飞跃。在使用动词时﹐大脑要求把这个语言概念与其它的单词如名词联系在一起来表达﹐为了便于对方的理解﹐这种单词的联系就一定要有规律﹐对规律的总结也需要依赖一定的思维能力。于是来到这个阶段后﹐大脑已经具备有这种由总结动词概念而发展出的思维能力﹐现在可以把这种思维力应用到制订基本语法上﹐最后把‘语法规则’再储存到大脑的另外一个位置﹐并且用额外的大脑细胞把语法区和位于大脑其它部份的名词区与动词区连系在一起就完成了。在大功告成后﹐大脑的思维能力又可以跃进到一个‘新时代’。在这里我们可能会问﹐为什么刚才提到了语法区﹑名词区和动词区﹐这是否说明大脑会根据语言概念在功能和信息性质的分类﹐以不同的区域来存放这些信息呢﹖答案是对的﹐这是一个事实。科学家通过对那些大脑局部区域因中风或意外撞击而所损的病人进行语言测试﹐最后总结出以上的结论。当这些病人在大脑某部位受损后﹐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在说话时没有语法结构﹐或者不能说出动词而只能说出名词﹐又或是只能说出名词﹐如果有数个区域受损的话﹐他们会严重丧失语言能力﹐但对这种病人影响更大的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没有了内部说话—自言自语的能力﹐令到很多需要‘内部说话’来思考的事情无法做到﹐例如是没有心算能力等﹐在计算‘(2+4×12+234)÷4’ 的结果时﹐我们往往通过心算来完成﹐这种心算就是‘内部说话’ 的过程。

大脑在完成了对动词的认识后﹐下一个目标将会是‘介词’﹐那些指示时间关系﹐如‘之前’﹐ ‘之后’﹐和空间关系如‘在之上’﹐‘在之下’﹐‘向下’等词语﹐这种介词的认识过程就如同总结动词一样﹐大脑最后把介词放在另外一个区域存放﹐再更新一下语法区令它也包括介词的使用就可以了。其实在语言成熟之后﹐还有一个阶段可以把思维能力再推进一步﹐但并非每一种语言都完成了这一步﹐这就是‘类词’的出现﹐如同‘水果’ 是‘苹果’ 和‘香蕉’的类称。在世界各种语言中﹐我们可以发现大部份的土著语言只有众多的专门名称﹐但就是没有对所属物品的种类名称﹐如爱斯基摩人有几百种对不同种类的‘雪’的名称﹐但就是没有‘雪’ 的类称﹐如有些岛屿的土著﹐有对不同树木的专门名称﹐但就是没有‘树’这个总称。那么为什么他们有总结动词的能力(他们的土著语言绝对是具功能性的语言﹐如同我们的一样) ﹐但就是没有走出这一步呢﹖这个可以从他们较简单的社会结构和环境来作解释﹐在他们的生活中可能还没有使用‘类词’ 和‘逻辑归纳’的必要性﹐所以也就不需要发展这种概念和思维能力了﹐在没有产生‘类词’ 的情况下﹐他们的思维能力也就不能因此而获得进一步的提高。请看下图就可明白到﹐大脑如何受益于这种‘类词’的产生﹕

‘类词’产生前﹕

由上图可见大脑内的信息世界﹐除了增加了概念和网络联系外﹐还发展出‘产生类词的原则’﹐它自产生后也与相关的类词发生了联系﹐我们可以把‘产生类词的原则’理解为‘归纳思维’ 的发展。这套原则和类词也像动词一样﹐存放在大脑中不同的位置。因为科学家发现其中某些大脑受损的病人﹐他们有些只能说出所见物品的类名﹐或者只能讲物品的专有名称而不是类名。可见﹐类词与专门名词各自所属大脑的不同域区。

总而言之﹐因为人类有沟通交流的需要﹐在发展语言之后﹐人类的大脑细胞也同时受到外部语音的刺激﹐以及对语音信息的运用处理而开发了细胞之间的网络联系和改变了部份细胞携带信息的状态(如计算机中的“0/1“值) ﹐这就是大脑思维能力的开发过程 。笔者以下图总结一下大脑被开发的情况﹕

现在我们了解到﹐在大脑的信息世界中﹐主要是图像﹑语言概念(名动介等词) 和语法规则(非语音性)﹐通过细胞本身的信息和细胞之间联系状态的方式来作储存﹐这些概念和信息都是后天通过学习和认知得到的﹐全部都是大脑信息处理(思维) 的基本素材﹐在这一点上读者不应该对它再存有怀疑了吧。不过﹐在上文中对于图像信息的记忆和处理并没有太多的说明。故此﹐读者可能会提出﹐难道思维的工具只是由这几个主要的部分组成吗﹖没有了语言概念难道就不可以思考了吗﹖为什么我们还可以通过想象来构造出一些我们未曾经验过的新图像﹐有时还可以通过图像作一些逻辑上的分析﹐如想象到事情发生的后果﹐又好像是导演和画家们通过大脑中浮现的图像来指导拍摄或创造艺术品呢﹖其实只要我们明白到大脑是如何处理图像的话﹐我们就可以解答以上的疑问﹐而只有解答了这个疑问后﹐我们才可以完全明白大脑是如何处理信息的。

研究大脑的专家们估计﹐大脑中有一种叫‘收敛区(CZ, Convergence Zone)’的动态区域﹐这个‘动态’的意思是指它的存在并不限于某一个大脑区域﹐可能是布满大脑各部份或者甚至是随机分布。它的功能就是把概念分散储存。当需要调用概念时﹐就会采用相反动作把零散分布的信息再‘化零为整’组合出需要的概念。在大脑处理图形时﹐就是以CZ的方式进行‘肢解’﹐把一个对象的图像分解成成千上万个点﹑线或面的部份﹐就好像计算机在处理图形时﹐把图像分解成千万个‘像素’一样﹐但整个处理过程仅在瞬间便可完成﹐而且不在我们‘显意识’ 的掌握范围之内﹐我们也不可能只调用其中的一两个像素点或线﹐或者通过‘显意识’ 来认识整个分解过程﹐也就说我们不可能意识到这个过程的任何内容。因为有了点和面作为图像的元素﹐我们就可以想象(创造) 任何不曾经验过的图像。不过﹐因为这些点与面的素材来自我们视觉所获得的图像﹐所以这些图像概念不能像语言概念一样﹐可以指示抽象的概念﹐如‘无限’ 这个概念﹐而只能重构出与记忆中图像有关的图像概念﹐这就是以图像指示概念的局限性。

这个CZ区不单单是用作处理图像﹐还可以用作处理口语概念来进行输入和输出过程﹐如下图﹕

当我们想要说出‘杯’的汉语读音时﹐‘杯(汉言) ’的CZ区就开始工作﹐并搜索出辅音/b/和元音/ei/来拼出‘杯’的读音﹐然后再指使联系发声器官的CZ区﹐调用不同的肌肉部分拼读出‘杯’的汉语发音。如果大脑接收到一个读音﹐CN区就以相反动作﹐把读音分解成元辅音再作储存。至于有关大脑处理图像信息的形式和具体过程﹐本书在下一篇中将有详细讲述﹐因为本文以论述语言和文字为主﹐所以现在请看以下一节。

从语言到文字﹕

当初人类为了交谈的需要而发展出口语作为沟通的工具。之后口语不仅胜任了作为交谈的工具﹐同时也开发了思维能力而成为了思维工具。人类的口语发展定形后﹐我们的祖先又感到有需要把语言记录下来﹐这样既可以让同时代的人读到这些信息﹐还可以留传给下一代人﹐于是就是把要表达的信息或是要说的话长时间的保留下来。在最初的时候﹐人类尝试在媒体上(如石头﹐木头)以作画的形式来表达信息﹐之后受到语言交流的启发﹐又曾经为融合语言与绘画而作出过努力。本文跨过了文字的发展过程而直接进入文字时代﹐有关文字的发展史请参看下一篇。现在﹐首先让我们来比较一下语言和文字的形式﹕

语言 文字
以人脑记忆的方式保留﹐记忆会随着时间失去﹐最后随着大脑的死亡而消失。 以媒体保存﹐如纸﹑木﹑石﹑金属。保留时间长﹐时间长短取决于载体的品质寿命﹐一般比人的寿命要长
在交谈过程中﹐语音在时间上的滞留时间短﹐前一个语音会被下一个覆盖﹐要想回忆上一个语音﹐很多时候需要求发话者再重复一遍或在需要在脑海中回忆。 一旦文字写于媒体上﹐文字阅读者对上面的文字可作无限次反复重温﹐完全不受文字在文章中所处位置的影响。
受空间(在没有电话的情况)和时间的影响﹐声音的传送受距离所限﹐当代人不可能与上一代已逝世之人交谈。 只要媒体能传送到哪里﹐文字就可直达哪里。当代人可从文字上了解上一代人的思想

除了需要实时作信息交流或者在缺乏媒体作记录的情况下﹐文字在功能上都胜过语言﹐特别在信息的传达有超越时空的需要时﹐文字也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可见文字相对于语言﹐绝对不等于口语相对于手语﹐在后者的比较里﹐由于使用上的便利﹐口语完全压止了手语的发展﹐但在前者的比较中﹐文字与口语却互有补足﹐功能各异。因此﹐文字就在这样的需求下诞生了﹐并且与口语共存至今。当初因为人类有交流上的需要而发展出口语语言﹐同时口语却‘意外’地开发了大脑的思维能力﹐从来又因为有保留记录思想与信息的需要而发明了文字符号﹐这一次又进一步开发了大脑﹐请看下图﹕

(注﹕‘山(文) ’ 表示大脑通过文字认识的概念。) 由上图可见﹐在原有的图像与语言概念之外﹐有部份的大脑细胞用作记录文字信息﹐从而进一步开发了大脑﹐大脑内的细胞网络再次得到扩大。从本图指出关于文字对思维的影响﹐以上只是其中的一点而已﹐更重要的是文字后来所带来的‘副作用’(留待本书后部论述) ﹐奠定了文字符号成为了思维最有效和必不可少的工具。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在没有书写文字的情况下﹐大脑只能运用大脑细胞所储存的图像概念﹑语言概念(动词﹐名词等) ﹑语法和组词法则的逻辑能力作为思维工具来思考﹐这基本上是以一种上文提到过的‘内部说话’ 的方式来进行。除此﹐我们还可以把自已的分析结论告之他人﹐让他们以你的结论作为基础﹐再继续‘接力’ 思考﹐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扩大了思维的能力。如果大脑以语言概念作为思维工具的话﹐这个思维过程将会以‘内部说话’ 的形式出现。因此正如上表所提到的﹐语言声音的滞留时间十分之短﹐而且语音对大脑造成的信息‘印象’ 也不深刻﹐上一个语音将会被下一个覆盖(语音的‘印象’在这时也可能被覆盖了) ﹐就算没有下一个语音的情况﹐这个语音因为它有声音消逝的本质﹐所以滞留时间也有限﹐这就是我们日常说话的经验。基于语音‘印象’ 具有消逝和被覆盖的本质﹐当我们想增强对阅读文章的记忆﹐或者加强以‘内部说话’ 的方式来思考时﹐大部份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会采取大声朗读同时自我聆听的方式﹐它的功效可由下图作解释﹕

(假设在大脑中要进行可分三部的推导时﹐如由X至Y再到Z﹐以符号表示为﹕X—>Y—>Z)

可见通过听觉神经对大脑细胞以听入方式作再反馈﹐可以再加强大脑细胞中的语音概念﹐在某种程度上延长了滞留时间﹐我们也可以从以下经验﹐验证到‘内部说话’是以语音概念作为主要思维工具的正确性。例如我们观察一下3-5岁的小孩﹐当他们在玩一些要求思维活动的游戏时﹐如‘拼图’ ﹐我们会发现他们往往在‘自言自语’(Egocentric Speech/Self-directed Speech) 地说﹐‘这个红色的﹐那个应放在这﹐还要一个蓝色的…’等语句﹐这些就是他们大脑思维活动的反映﹐这些‘自言自语’ 的方式也会发生在成年人身上﹐但显然是较少的。除了成年人在进行一些如‘计算’ 一类较复杂的思维活动外﹐我们很少‘听’到成年人在‘思考’ 。这是因为从婴孩时期开始﹐我们的思维活动从我们学会的‘语言’ 开始﹐并使用它作为工具来思考﹐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大脑思维能力的提高﹐我们有能力把这种‘自言自语’ 的方式完全‘无声化’ ﹐就是不再需要说出我们整个思维的过程﹐只要把它放置在‘潜意识’ 中运行就可以。所以﹐越是能较早学会运用语言的小孩﹐就可以越早开发大脑的思维能力。因此﹐那些所谓‘口齿伶俐’ 的小孩往往显示出‘早熟’的聪明

话又说回来﹐在‘自言自语’ 的思维中﹐正如以上提到语音概念有较短停滞时间这方面的不足之处﹐这种不足会给大脑对实现长时间﹑多步骤的复杂思考带来困难(虽然大脑可以把‘内部说话’的暂时性结论储存起来﹐再开展下一段的‘内部说话’﹐ 正如以‘接力’的方式来思考一样﹐从而延长了思考过程﹐但毕竟大脑对回忆之前‘ 内部说话’ 中的准确内容存在着一定难度﹐正如聆听别人说话一样﹐我们也很难把对方的所有说话都一字不漏的记忆下来。) 。作为单个的个体﹐对操作长时间 ‘内部说话’这种思考方式的确有一定难度﹐这样的思考过程也就不能迅速有效的得到一个最终的思考结果。有鉴于此﹐人类较喜观以双人或多人的方式进行交谈﹐讨论甚至以辩论的方式来‘思考’ ﹐其实这就是一个以论点的反复交换方式来完成‘接力’ 式的思维过程。尤其是辩论或讨论﹐如下图所示﹐在第一种情况里﹐对于同样的步骤﹐大脑可通过‘集思广益’的方式﹐在较短的时间之内得到结论C﹔在情况二里﹐大脑可通过这种讨论或辩论的交流方式﹐可能有机会得到在单个大脑思考的条件下无法得到的结论C’。由此可见﹐以讨论﹑交谈或辩论的方式开展思考就可以提高大脑的思考效率和质量﹐所以西方人从古希腊人开始已经懂得利用这种方法(这也与西方人的思维模式为‘听觉思维’ 有关﹐本书将有详细论述)﹐这样就可以明白到为什么他们特别提倡这种辅助性的思考方法了。

情况一

情况二

(注﹕图中的‘虚线’ 线箭头表示推导(推理)过程﹐箭头前为‘条件’ ﹐箭头所指为‘结论’。) 在文字符号出现之后﹐语言思考的不足得到了文字方式的补救﹐这样就为更复杂的大脑思维过程提供了客观的条件。

故此﹐如果我们以文字符号作为工具来思考的话﹐对于同样的推导﹐概念信息就不存在消失的可能性﹐因为思维的过程不仅可以在媒体(书面)上进行﹐而且媒体上的文字可以通过视觉对大脑中相对应的概念作无限次反馈﹐这样就杜绝了大脑遗忘信息的可能﹐除非我们没有把这项信息写下来﹐只要用文字表记了﹐就可以让大脑作无限次的阅读。如下图﹕

有了对大脑细胞作无限次信息反馈这种可能性为后盾后﹐于是大脑可以在任何时间内复查在文字篇幅中的任何一个字眼。因此﹐大脑的思维能力就得到了质的提高。以上所提的好处可以裨益个人﹐这是在‘微观’ 方面的情况。如果在‘宏观’ 即群体方面﹐在结合人类历史的情况下﹐文字这种令信息除了具有可跨超时空的保留性外﹐还可以令到思维活动从个人的范围中扩展开来﹐而让思维活动演变成为一种打破地域和时间界限的集体活动。当更多人以同样的文字工具进行思维活动时﹐这种工具将更臻完善﹐令改良后的思维工具更有利于将来的思维活动﹐如同英文的进化和数学符号的演进一样(本书将作详解)。再者﹐就算以不同的文字进行思维﹐但是不同文字所指向的概念也有共通性﹐人类的思维活动也就可以对每一个个体开放﹐让个体获得了参与的机会(如下图)。如同人类的哲学和科学成就﹐其中也就不能缺少人类的集体参与。我们在书本上学习到的知识也是全人类的成果﹐个人的认识范围可以超越时空的限制﹐唯有文字令到以上的一切成为可能。

本文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明语言文字的出现﹐不仅能够满足到作为初衷的沟通要求﹐而且最重要的是发展了大脑的思维能力﹐因为在没有语言文字产生之前﹐大脑中除了从视觉和触觉器官那里被动接收而来的‘印象’外就是‘一片空白’﹐而只有在产生了语言和文字后﹐大脑细胞的信息储存和联系才被大规模的开发起来﹐语言文字也就成为了思维的主要工具﹐其实也是‘唯一’ 的思维工具﹐现在﹐这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共识了。在语言与文字两者间﹐后者的文字在信息的记录上远远优于前者﹐作为思维的工具也就起到了更加重要的作用﹐这不得不令思维操作更依赖于文字而非语言﹐文字模式直接影响到思维的发展形态。所以﹐作为了解思维模式的目的﹐了解文字就成为了认知思维模式的最主要途径。人类‘三思而后行’ ﹐思维完全指使了人类的行为﹐人类的行为只是思维活动的结果。而在一个区域内所有人的行为累加在一起﹐也就形成局部的人类文明。因此﹐要研究某个社会文明的产生过程﹐还有这个社会的行为模式﹐我们就必须要首先了解这个社会中有关人的思维模式(思维方法和思维倾向) ﹐要了解思维模式就必须从思维的工具—语言文字开始了。工具的使用能令到人的行为出现模式化或倾向性﹐在以下的两个例子中﹐第一个是真实的个案﹐而第二个是一个‘比喻’ 的方式﹐它们都能够帮助我们理解到﹐使用的工具可以如何影响到个人和社会的行为模式﹐其中影响的程度又有多大﹐请读者思考一下﹐本章也以此作结。

西方人和东方人对吃鱼和牛肉的模式

众所周知﹐中国人的进食餐具是筷子﹐而西方人是刀叉。对吃鱼这件工作来说﹐筷子就显得比较灵活﹐不但可以夹起细小的鱼肉﹐还可以挑出鱼骨刺﹐但西方人的刀叉也就较难胜任了。所以西方的菜式中也极少看到有东方人爱吃的蒸全鱼(意大利菜也有一些) ﹐他们则较喜观吃鱼肉块﹐因为里面没有骨刺。相反﹐东方人也没有牛排这种西方人的日常菜式﹐而只有像牛肉片这种较小块的牛肉﹐更没有吃半生熟牛肉的习惯。因为只有用刀叉才方便在进餐时切割大块的牛排﹐而只有用整块牛排来加热才容易造出这种外熟内生的效果﹐而且如果不是这样半生熟的吃﹐整块牛肉也因为过火而变硬﹐这样就很难吃了。所以﹐西方也就形成了这种吃半生牛肉的习惯﹐中国人就较难接受这种吃法﹐中国人还是较喜观吃蒸全鱼。可见﹐这就是工具在功能上的差异而造成了不同的饮食习惯(模式)。

以小斧和电锯伐木的模式

假设两个伐木工人﹐一个只有一把小斧﹐但另一个却有一把电锯。这把小斧和电锯都分别是他们唯一的砍伐工具﹐虽然使用小斧也可以砍下粗大的树干﹐只不过时间要长多了﹐可能需时半天或更长。但我们可以想象到用小斧的工人只会花较短的时间去伐些小的树木而非大树﹐因为小树的木材也有特别的用途﹐也可以卖钱维持生计﹐所以他会倾向花时间来伐更多的小树而非大树。相反﹐拥有电锯的工人就会去伐大树﹐尽管他也可以砍小树﹐但是电锯伐大树也就再适合不过﹐工作成绩也更显着。可见﹐工具在功能上的差别自然主导了他们的行为模式。